肆玖兮

我以我穷词写下我神思

将进酒双节小番外

情人节➕元宵番外

by肆玖兮

闃都从晨起就下起了小雪,到中午时分竟也在琉璃瓦上积起了厚厚的一层白。

外头下着窸窸窣窣的雪,殿里头地龙烧得正旺,花瓶里插着的红梅也显得更加艳丽,隐约散发着淡淡的清香。


今日午饭上了一道鱼,沈泽川一边细细挑着鱼刺,一边对着旁边的萧驰野闲谈:“自年后各地大大小小的雪就不断,各州在春耕前怕是要注意春汛啊。”

萧驰野手里的筷子夹着兰舟放在盘子里的鲜嫩鱼肉一口塞进嘴里,漫不经心地答道:“这事交给孔岭就成,他办事还用得着你操心吗?”

语毕,余光瞧着桌边心不在焉吃饭的世子萧洵,和同样站立不安的小桃和历熊。

兰舟自然是也注意到了,只是装作看不见。

“今儿好像是上元节啊!”兰舟似是不经意间提起。

原本那着筷子戳饭粒的世子萧洵的小脸立时抬了起来,旁边的小桃飞速答道:“是呀是呀!说是今日宫外头很是热闹呢”主仆三人一脸期待地看向沈兰舟。

“今天大哥大嫂来信了,他们已经平安到达离北了。大哥信里问洵儿是否听话,功课如何了呀?”萧策安故意压低声音说道。

虽说性子不知随了谁的沉稳,但毕竟孩童心性,萧洵听完,鲜活的小脸又立马耷拉了下来,继续跟碗里的米饭粒死磕。小桃跟历熊互相对视一眼,叹了口气,也垂头丧气地站着。

沈泽川瞧了眼“半死不活”的三个孩子,瞪了一眼不安好心的萧策安。他的病在纪纲师父和萧策安的悉心照料下慢慢地见好了,性子也越发地温和了。

他温声对萧洵说道:“孔岭先生说洵儿功课最近有长进,连前不久进都述职的余小再也夸洵儿小小年纪大有作为。

今儿上元节,准你出去玩一晚!”


萧洵刚要站起来跟后边同样激动的二人一起溜,“谢谢—诶?”就被萧驰野拎着衣领提溜起来。

刚被明眸瞪过的萧驰野跟萧洵大眼瞪小眼,耐着性子叮嘱道:“不许再跟外边那群小痞子打架,不许在外头闯祸,小桃和历熊盯着他!被我发现三个人一起埋雪里!”

“主子你就放心吧!有我在保准儿没问题!”小桃一边答应着,一遍早已拉着历熊蹿出了殿门,“世子!快跟上!我领你去吃闃都最好吃的元宵!”

萧洵给胳膊上绑上了缚臂,唤了声“决”,刚与他熟悉起来的海东青迎头飞来,稳稳地落在他胳膊上,偏头抖落一身风雪。他转头跟故意只跟还坐在桌边的沈泽川打招呼:“二叔叔我走啦!宵禁前一定回来!”一转眼也飞出殿外不见了。


“臭小子!越大没有规矩了!看不见他二叔还站在这儿吗?”萧策安慢慢坐回去,嘴里嘀咕着。

沈兰舟忍俊不禁:“二爷好大的架子呀!曾几何时,不知是谁大雪天在昭罪寺外头跑马!如今,连小孩子都要计较了吗?”


“好哇!二爷不与小孩子计较,那——”萧策安拉长声音,“二爷与你计较一番,可好?”说着,慢慢贴上沈兰舟的脸,手里拨弄着兰舟耳边剔透的红坠子“今儿别批折子了,连洵儿都放出去玩儿了,我们兰舟怎么不让自己清闲一番?”说着,更加不满,“你自己算算,自打过年后,我们何时独处过?”

“唉!家有悍妻需养,不敢闲呐!”兰舟玩弄着萧策安颈子后的小辫故意逗他道。

眼看二人气氛越来越潮热,只听外头传来骨津的显然是故意的咳嗽声:“咳咳咳…”

被打断的萧策安一脸不耐烦,转头骂道:“趁早找个大夫看看嗓子,喊什么喊!”

骨津低着头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似的:“启东派人来,有军务来报…”

“……戚竹音有她那位大夫人在旁辅佐,还能有什么棘手的事?”萧策安有气没处撒,怪声怪气地嘲讽着。


沈兰舟忍着笑对外头候着的骨津道:“让人在偏厅等着,我与…二爷随后就到。”说罢,理了理被萧策安揉得一片狼藉的竹叶暗纹白袍,拿起搁在桌边的折扇,指着萧策安胸膛一本正经道:“怎么办,二爷道心愿,今儿又得落空了?”

“是吗?你给二爷等着!”萧策安当着殿里侍候的宫娥的面儿,狠狠亲了一口兰舟,在一干人等低着头不知该看那里的霎那间,一把扛起沈泽川大步走向清辉殿旁的偏厅。


梅园旧人


乔天涯很久没有回过这里了,他甚至刻意地避免经过这里,初遇时太过美好,所以再想起总是满心的遗憾。今日是上元节,热闹喧嚣的人群与他格格不入,不经意间就走到了这座园子。

沈兰舟大概不时找人来打扫,因此这座园子并不见荒芜之势。新下的白雪与院里的红梅交相呼应,正是一派清丽之相。

他抬腿飞身坐在屋檐上,手上抚着一只黑黄相间的小猫——当初送给澹台虎的那只虎奴产了小猫,他擅自去抱了一只最像猫奴的。其实他并不擅长养活物,连他最珍惜的人都被养死了,可是总得有点念想,不然这漫长的岁月如何熬啊?


乔天涯抬起手接住自天上飘落的雪花,衣袖落下的片刻露出腕上有些褪色的红线。雪花转眼间在满是老茧的手上化成了水,温温的,好似那人的抚摸。

他看向从前的长廊,那个人曾坐过的长廊——那年春三月,他就在那里听见了泠泠的琴音,看到了世间最明亮的璞玉。

后来,琴断了,玉碎了,留给他的只剩下眼前挥之不去的血红色,和那句“功成身退,长命百岁”。他又一次体会到了失去一切的滋味。


雪渐渐停了,红梅枝条被雪压得摇摇欲坠,在不被人察觉的枝头,一颗嫩芽悄悄破雪而出。

“今年的春来得有些早了。”仿佛那人就在眼前,乔天涯许久没有与人说过话,声音有些低哑,“等春天来了,我就去菩提山,看看你让我种的那棵菩提树如何了。”


他抱着猫站起来,抖了抖有些僵硬的肩膀,抬头看不知何时从云里跑出来的圆月,清清亮亮的,好似一轮清透的未经雕琢的美玉。

“就当是你来赴过约了。”他自顾自叹了一句,转身飞下屋檐,那声叹息也消无声息地随风消散于衣角间了。



夜晚,处理完公务的沈泽川和萧策安光明正大地溜出了宫。二人并肩站在闃都城楼上,看着都城内火树银花,星桥铁索,万家灯火。

他与他在中博战败时被迫走进这座都城;他与他在城门下见证了大周的动乱、恩师的离世;他更是与他在这座城中开启了一个新的王朝,实现了几代人梦寐以求的新局面。

兰舟从城中景色回神,抬头看着他身旁那熟悉的坚毅脸庞,目光所及更加温柔,“阿野,元宵节安康,年年岁岁,都要安康。”

萧策安低头看着身披大氅的兰舟,坚定地答道:“自然!有你在的日子,每一天都安康。”

二人相望的身后,是灯火璀璨的闃都,是故事开始的地方,也是故事继续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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